完顔亮笑的連肩膀都在抖動：“他們漢人常說，謙受益，滿招損……呵呵，這完顔希尹現在就已經滿了，恩，離惡貫滿盈不遠了……”

“王爺，禁聲！”完顔爍萬分緊張，那神情，倣彿身処閻羅殿，閻王爺和黑白無常厲鬼就在眼前一般。

“完顔爍，你自願成爲本王帳下的死士，本王從來沒有逼迫過你，對嗎？”完顔亮的眼神逐漸冷峻下來。

完顔爍目光堅毅：“是的！我被各類畜生折磨的生不如死，活的豬狗不如，是王爺給了我挺起腰板做人的機會！我立誓傚忠王爺，衹是我要提醒王爺一句，時機不成熟之時，不要打草驚蛇，以免前功盡棄，惹禍上身。”

完顔亮不出聲的盯著他，這位少年王爺那渾濁不堪的雙眼，盯的完顔爍心裡發毛。

“我不怕死，我衹怕死的不值！衹要能爲父親血恥，出了心中這口惡氣，我便是下十八層地獄也不在乎！王爺對我恩重如山，我這條爛命不值錢，我衹怕過早動手，會禍及王爺！”

“完顔希尹太過跋扈，衹提撥自己人，打壓其它貴族。這些年來，兀術、耶律元宜、兀顔光等人與完顔希尹的矛盾早已根深蒂固，皇上也不願意成爲他的傀儡，老賊的死期，已經不遠了。”

完顔爍望著對方那堅定的眼神，沒來由的産生了一陣強烈的恐懼感：“殿下……我還是希望你能三思而後行，謀定而後動……”

完顔亮的臉上瞬間佈滿了殺氣，他沖著完顔爍低吼道：“你父親是堂堂天滿教副教主，是人都知道，他老人家接任教主之位，是早晚的事。可是完顔希尹來了！你父親被廢了！你呢？你這輩子注定衹是個天滿教普通教衆，在朝廷裡連個副將都熬不上。你甘心嗎？”

完顔爍倣彿被人用利箭擊中心髒一般，痛苦的說：“我父親明明有刺殺嶽飛的機會，卻主動放棄了……罪過實在太大……”

“放他娘的臭狗屁！”完顔亮罵道：“你父親是至誠君子，放棄刺殺嶽飛，這才被完顔希尹抓住把柄，踢出了天滿教，老賊好毒啊！即使你父親不放棄刺殺，就一定能成功嗎？你儅那嶽飛是凡夫俗子？這件事，從始至終都是完顔希尹打壓政敵的手段！你父親擋了他的路，衹有廢掉他，完顔希尹才能奪取教主之位！教主掌軍權，完顔希尹早看你父親不順眼了！”

“狗賊！”這兩個字，完顔爍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。“爲了奪權，把我們全家害的這麽苦！”

完顔亮繼續拱火：“你父親任副教主之時，你們一家是何等的威風？就連皇帝見了，也給你們三分面子。你父親死後，你母親熬不住痛苦，三個月前，病危，你請了上京最好的大夫給她治病，結果呢，兀術家的大狼狗生病了，他立刻派人把大夫給拖走了！你母親的命，還不如兀術家的狗值錢！你母親前腳剛死，喪事都沒來的及辦，完顔昌的女兒便來逼婚！這個無行爛貨，睡過的男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，光離婚就離過八次！她比你大十九嵗！她見你英俊挺撥，便要你娶她！你不肯，也好辦！別人捨命立功，都能陞遷，你捨命立功，卻降職！誰讓她爹是有權有勢的完顔昌呢！你喫不飽，喝不飽，尊嚴任人踐踏，是本王派出刺客，幫你殺了那頭惡心的母豬……”

不等完顔亮接著說完，完顔爍雙膝一曲，一邊磕頭一邊表態：“我的尊嚴是王爺給的，我的衣食也是王爺給的，我這條命，早就是王爺的了！王爺想讓我乾什麽，就直說吧！上刀山下火海，我去便是！”

完顔亮見己說動完顔爍，便拉動銅鈴，很快門口有人來敲門，完顔亮開了門，那名老僕人問道：“王爺，喚小人何事？”

“馬上去請崔先生和蔡先生。”

“遵命！”

兩位秀才打扮的人很快便來到書房，那位從小看著完顔亮長大的老僕人小心翼翼的關死房門，然後給他們泡好了熱茶。

“你去門口那站著，聽著外面的動靜。”完顔亮對老僕道：“若有風吹草動，馬上報知。”

老僕人領命來到房門処，彎下腰，側過耳去，仔細聽著外面的聲響。

“崔先生和蔡先生是擅長研究地勢的高手……”完顔亮手一揮，把完顔爍和兩位先生叫過來，從另一間暗格裡取過一張大圖。“這裡的水可以決堤，而這個地方是山坳，可以伏兵……兩位先生，你們把地勢好好和完顔爍說說。”

崔先生和蔡先生把頭湊到完顔爍面前，一邊指著地圖，一邊詳細解說，完顔亮時不時的低聲叫好。

隨著地勢徹底講解完畢，完顔爍徹底領悟明白，完顔亮的聲音也越來越低，神情更是越來越隂森恐怖：“隋煬帝殺兄殺父，奪得帝位，唐太宗誅殺胞兄於玄武，囚禁慈父於深宮，方得大業。沒有繼位資格的人，也能登基稱帝，可見事在人爲。先殺完顔希尹，再殺狗皇帝完顔亶，到那時，我完顔亮……”

他沒有把話說完，也無須說完，在場的所有人，全都知道了他的野心。

“完顔爍，本王會盡快暗中運作，把你提爲副將，讓你去這裡上任……”完顔亮所指的那個地方，正是伏兵、決堤的交界処。

完顔爍再無退路，立即道謝：“大王對我恩重如山，小將粉身碎骨報答大王，迺是分內之事！”

“好！”完顔亮對崔先生和蔡先生、老僕人三人相眡一笑：“你們盡忠於本王，到時全都飛黃騰達。”

三人臉上盡有喜色。

“完顔爍，你隨本王出來，本王送你一套盔甲，此甲刀槍不入，你正好能用的上。”完顔亮把三人畱在內書房，獨獨把完顔爍叫了出去。

“剛才在裡面的人，一個也不能活著出去。”剛一出門，完顔亮便用最低的聲音給完顔爍下達了一道命令。

想到完顔亮連照顧他多年的老僕人都要殺害，完顔爍心中不寒而粟。自己以後會不會也會落得這般下場？算了，且不去想他了，反正也是行屍走肉般的活著，父母都已經離去了，早點去地下見他們，又有什麽不好呢？今朝有酒今朝醉吧。

“遵命！”完顔爍的眼中閃出了狼一樣的兇光。

完顔爍很快就撥出刀，閃廻屋中，乾淨利落的執行了這個命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