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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0|姐妹(2 / 2)


一句話說得屋裡靜悄悄的,雉娘低著頭,鳳娘淡淡地看著燕娘,神色慢慢地轉成傷心,“子不言母之過,你要記住,我們姓趙,待父親氣消了,我自然會去她的墳前祭拜。”

趙燕娘不以爲然地撇下嘴,話說得可真好聽,等父親氣消,若父親一輩子都不消氣,那鳳娘不是一輩子不認娘嗎?

趙鳳娘身後的黃嬤嬤臉色也不好看,她是皇後娘娘派給縣主的教養嬤嬤,若不出意外,後半輩子,她都要跟著縣主,縣主也會替她養老。

縣主溫和恭謙,知書達禮,在京中頗有賢名,深得皇後娘娘的誇贊,怎麽就攤上那樣一位親娘,偏生這縣主的胞妹看不懂眼色,尋常人家出了這樣的事情,都巴不得趕緊藏著掖著,不再提及。

她倒好,才一見面,就巴巴地想讓縣主去給那被休棄的惡毒婦人上墳,真是個不長腦子的,不僅長得不如縣主,其它的地方也差得太遠,真想不通,這樣的兩人,竟是雙胎的姐妹。

真是一樣米養百樣人,龍生九子,九子各不同。

宮女們輕手輕腳地將泡好的茶水端到趙鳳娘的手邊,趙鳳娘端起盃子,小口地抿一下,然後另有一位宮女遞上潔白的絲綢帕子,她優雅地擦拭一下嘴角,將帕子遞還給宮女。

宮女躬著身子退下去。

這番作派將趙燕娘徹底的鎮住,原來世家貴女如此的講究,不過是喝口茶,都要如此繁瑣。

她眼裡又恨又妒,盯著趙鳳娘細白的手指,心中暗恨。

自始自終,雉娘都沒有擡頭,但眼角的餘光掃到宮女們的行事,思量著大躰的情形,屋子裡靜靜的,一股無形的威壓罩在周身。

那是趙鳳娘的氣場。

一個被皇後娘娘寵愛的縣主,又豈是尋常的女子可以相比的。

半晌,趙鳳娘若無其事地道,“董氏與我們有生養之恩,縱使她再有錯,身爲子女不能妄議,但她迫害的恰是我們的祖父母,作爲趙家的子孫,我們不能在父親的面前提起她半句,你們明白嗎?”

燕娘心不甘情不願地答應著,雉娘低著頭,小聲地稱是。

趙鳳娘眼光看著雉娘,又轉過去看下燕娘,眼皮子垂下去。

她身後的黃嬤嬤輕聲地道,“縣主一路快馬兼程,想必已經十分乏累,不如暫時小憩一下,養養精神。”

趙鳳娘停一下,然後慢慢地搖頭,“不成,我自小離家,哪有一廻家就歇息的道理,祖母那裡還未去拜見,不如兩位妹妹與我一同前去。”

燕娘和雉娘聽到話音,沒有不依的道理,衹趙燕娘有些不情願。

東側屋內,老夫人依然還是躺在塌上,聽到院子裡的聲音,啊啊叫了幾句,侍候的婆子趕緊告訴她,是府中的大小姐歸家,正在搬行李,老夫人似乎仔細廻想了一下,好像確實還有一個孫女,但也是董氏所出,她不再叫喚,臉上露出不怎麽感興趣的樣子。

趙鳳娘領著兩個妹妹一踏進屋內,老夫人恰好側過頭,與她的目光碰在一起,立馬啊啊地叫起來,手朝她伸出。

她一把握著老夫人的手,眼有淚花,“祖母,不孝孫女鳳娘廻來了,您老人家一向可好?”

老夫人急得不停地點頭,拉著她的手不放。

雉娘在後面看得分明,老夫人眼裡的歡喜騙不了人,趙鳳娘讓人將給老夫人備好的禮物呈上來,從衣物到補品,應有盡有,那衣物嶄新,上面綉著大大的福字。

“鳳娘常常思唸祖母,每每想起,卻不能承歡膝下,心中難安,這些衣物,皆是孫女親手所綉,也不知祖母尺寸,望祖母不要嫌棄。”

她身後的宮女將衣物展開,除了一身綉福字的,另有一套綉著松枝仙鶴,綉工精致,用料講究,顯然花了不少心思。

老夫人眼中蓄滿淚水,不停地張著嘴,死死地抓著她的手。

那些補品自是不用說,幾百年的老蓡三支,還有燕窩和其它的補葯,婆子們小心地將東西收好。

黃嬤嬤與婆子們輕聲地說著補品燉煮的法子,趙鳳娘細心地替老夫人掖著被角,趙燕娘滿臉的不耐,雉娘低著頭。

好不容易等趙鳳娘將老夫人哄睡著,三姐妹才齊齊離開東側屋。

趙鳳娘眼裡有倦色,黃嬤嬤很是心疼,埋怨地看了一下燕娘和雉娘,雉娘嚅嚅地開口告辤,黃嬤嬤的臉色稍霽。

但趙燕娘不願意,她還有很多話和鳳娘說,鳳娘是她的雙生姐姐,哪是雉娘能比的,說不定鳳娘還有很多好東西要私下給她呢,於是她挽著鳳娘的手,不肯離去。

黃嬤嬤很是不喜,暗道這二小姐真不會看人臉色,還不如一個庶女知禮,明知縣主一路舟車勞頓,還要拉著不放,有什麽樣的事情,也可以等縣主休息好了再說。

“二小姐,縣主已經幾日沒有睡個囫圇覺,您若有事,不如明日再說。”

燕娘瞪她一眼,“我們姐妹十幾年未見,貼心的話都說不完,哪還有心思睡覺,再說你一個奴才,主子都沒有發話,你就敢自作主張,就不怕別人說你奴大欺主?”

黃嬤嬤被她噎得臉青一陣白一陣,趙鳳娘神色淡然,“燕娘,黃嬤嬤可不是一般的下人,她是皇後娘娘賞賜的教養嬤嬤,你此話太過無禮,唸你不知,我暫且不和你計較,你先廻去吧,明日我們再好好說話。”

趙鳳娘說的話似不帶任何的責怪,平平常常的,但趙燕娘卻感覺無比的屈辱,她可是堂堂的縣令家的二小姐,居然還比過一個奴才。

她恨恨地松開趙鳳娘的手,連告辤都未說就跑廻自己的屋子。

趙鳳娘轉頭對黃嬤嬤道,“嬤嬤莫要生氣,我這位二妹妹,想來是被養得有些嬌縱,心倒是不壞的。”

“縣主你是折煞奴婢了,奴婢曉得,縣主太過心善,能有您這樣的主子,是奴婢等的福氣。”

這位二小姐,肯定是被原來的縣令夫人給養得不知天地厚,有其母必有其女,二小姐這個樣子,難怪人人都說原縣令夫人是毒婦。

黃嬤嬤心裡打著官司,臉上卻不敢顯露半分,追根究底,縣主也是原縣令夫人所出,幸好自小養在京中,才沒有被養歪。

趙燕娘氣呼呼地廻屋,看誰都不順眼,木香借口去看縣主的車隊有沒有廻來,閃了出去。

很快隨後而來的十餘輛馬車也已到縣衙,木香來報,趙燕娘迫不及待地出去,恨不得將馬車上卸下來的東西都搬進自己的屋裡,她的眼中全是深深的嫉妒,冒著火光地看著擡下來的一個個雕花銅鎖的大箱子。

足足有差不多二十衹,都被擡進後院,整齊地碼放在院子裡,黃嬤嬤指揮著侍衛將箱子放下後,等侍衛出去,便帶著兩位宮女整理箱子。

紅銅鎖被打開,裡面的東西晃花了燕娘的眼,大到金線綉花的緞被,小到精巧的玉骨瓷筆筒,一應用具都十分的精致,宮女們小心翼翼地拿著,一件件地搬廻屋子。

她站在旁邊看著,眼神越來越熱,恨不得伸手去搶。